2014年4月16日 星期三

選擇 - N

「你不要再說了」

在捷運站的淺藍色座椅上,妳不耐煩的嘟噥著,而兩手十指錯落的輕握,食指不規律的輕彈手背,雙腳則不時的變換交疊的方式,像是持續發送的信號,想要從一個牢籠裡傳達出一點訊息,而妳身邊的男子卻把心思都埋於瓦解這尷尬的氣氛,畢竟其他陌生的人們都在附近,在一個可以聽見任何嘆息的距離裡豎起耳朵,嘗試在這場冷戰中獲取第一手的消息。

當男子還在左顧右盼時,妳開始質疑他的不是,卻刻意壓抑的毫無表情,連說話時的嘴唇都只像是抿過一般,而男子坐在你的左邊,把左手抵著膝蓋並彎著腰,試圖在這個人來人往的捷運站中增加一點隱私感,並把右手舉起想要安撫妳的情緒卻又不知從何開始,於是只能在空中游移尋找一個放下的時機。妳沒有錯失這個勝利的機會並且乘勝追擊,追問昨日甚至是過去的每分事情,並且鉅細靡遺的敘述所有過錯的細節,好讓妳分門別類的累積男子的罪惡感。即使男子用盡各種和緩的手段,妳都用拒絕來保持姿態。

「我要走了」

男子仍在無聲的掙扎,而妳決定離開,因為妳知道這個城市裡的女人可以擁有很多選擇,不若在鄉間生活,總面對著曠野而束手就擒,在這裡,當妳想要離開時便隨時可以搭上列車離去,因此,在這場漫長的爭執中,妳擁有無數的機會,只消幾分鐘便有一班列車從容的抵達,每次發車的鈴聲都像是提示的扣在妳一念的抉擇之間,於是妳有恃無恐,就像是有滿手的籌碼,可以在這你來我往的戰爭中虛擲,作為引誘、掩飾或者僅僅展示妳的自主。



不若身邊的他,妳用直挺的坐姿直挺映襯他加劇彎曲的身子,像個勝利者,而圍繞著你們的那些陌生男女們,都與你們保持一個試圖聆聽卻不失莊重的距離,尤其是那些紳士般的聽眾,巧妙的在冒犯的邊緣游走,在妳的視線範圍內展出另外一種可能,男子看見了卻無可奈何,此刻的妳就像是女王,而那些人們也正恭聆妳的訓示,即使目光都看著遠方,並相互交錯著。

最後,妳站了起來,像是法庭裡的審判官舉起了法槌,時間便驟然的緩了下來。第一次,所有人的目光有了交集,而那些視線所畫出來的焦點正落在妳的身上,他們目不轉睛的看著妳,觀察著妳的毎一分一毫,深怕錯過妳所作的任何決定,包含那仍蜷曲在藍色座椅上的男子,也望著妳的背影,等待一個選擇或者被選擇的時刻來臨。而此刻,列車無視於時間黏滯的準時進站,車門對準地上的箭頭後再次的開啟,明亮的車廂內散出一襲冷氣,像是引誘般的遊走在你們之間,而剛才豎耳旁聽的人群們,有好些已經等不及看見結局就蹬上了列車,而有幾位仍依然躊躇著,像是在看沒有廣告的電影,無法捨下結局而離去。

「躂」妳跨出了第一步,鞋子在地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響似乎驚動了那些已踏上列車的人,紛紛探出頭並露出懊悔的表情,他們這輩子或許都要責怪自己的躁進,以至於錯過一場故事的結局。妳一歩步的往前走去,像是倒數的鐘響,一陣一陣敲打在男子的心裡,幾乎取代心跳,而當發車的鈴聲再次響起時,妳已經站在車門前,似乎隨時都能跨上另外一個世界,從看著人們移動的車站,到一輛不斷在車站間移動的列車上。

鈴聲似乎更響亮了。


「你要不要跟上?」妳回頭,問他。

選擇 - I

「你不要再說了」

在捷運站的淺藍色座椅上,妳不耐煩的嘟噥著,而兩手十指錯落的輕握,食指不規律的輕彈手背,雙腳則不時的變換交疊的方式,像是持續發送的信號,想要從一個牢籠裡傳達出一點訊息,而妳身邊的男子卻把心思都埋於瓦解這尷尬的氣氛,畢竟其他陌生的人們都在附近,在一個可以聽見任何嘆息的距離裡豎起耳朵,嘗試在這場冷戰中獲取第一手的消息。

當男子還在左顧右盼時,妳開始質疑他的不是,卻刻意壓抑的毫無表情,連說話時的嘴唇都只像是抿過一般,而男子坐在你的左邊,把左手抵著膝蓋並彎著腰,試圖在這個人來人往的捷運站中增加一點隱私感,並把右手舉起想要安撫妳的情緒卻又不知從何開始,於是只能在空中游移尋找一個放下的時機。妳沒有錯失這個勝利的機會並且乘勝追擊,追問昨日甚至是過去的每分事情,並且鉅細靡遺的敘述所有過錯的細節,好讓妳分門別類的累積男子的罪惡感。即使男子用盡各種和緩的手段,妳都用拒絕來保持姿態。

「我要走了」

當男子仍在無聲的掙扎時,妳決定離開。因為妳知道這個城市裡的女人可以擁有很多選擇,不若在鄉間生活,總面對著曠野而束手就擒,在這裡,當妳想要離開時便隨時可以搭上列車離去,而在這場漫長的爭執中,妳擁有無數的機會,只消幾分鐘便有一般列車抵達,每次發車的鈴聲都像是提示的扣在妳一念的抉擇之間,於是妳有恃無恐,就像是擁有許多的籌碼,可以在這你來我往的戰爭中虛擲,作為引誘、掩飾或者僅僅是展示自主。


「我不要聽」

從情緒降到冰點開始,妳關閉了曾經對男子敞開的窗,曾經他是妳從小到大看過的童話故事、言情小說、偶戲劇男主角結合體的完美對象,對此妳深信不已對方將一輩子以一個或許是王子或許是長工的形式對待妳,不料事發之後彷彿妳這一個禮拜日夜雕砌的大衛像瞬間崩解,抑或是投資失利的墜落感。剎那間的永恆消失了,妳認定在城市裡愛情是高風險產品,苗頭不對得趕緊收手。沒錯,妳告訴自己就是現在,不要再虛耗

「我不想再說了」

男子踩電扶梯離開,留下女子面對不斷離站的列車,在城市裡。

2014年4月10日 星期四

[3.13 墜落事故] 04

「先生?」渾厚帶有磁性的聲音,像是厚實的手掌撫過肩膀,把我輕輕地喚醒。

「抱歉。」我仍佇立在玄關,與古奈先生相隔一只門檻。他的儀態穩重,而我卻不小心跌入思緒的湍流裡,這並不常見,或許,就像這場墜落事故般不尋常。我必須抽回思緒,專注於這場還有太多未知需要探索的事件中。

這並不常見,或許就像這場墜落事故般不尋常。

於是,我信步的將客人領至客廳,一路上卻沒有做太多的介紹,寂靜的行走,不斷地思忖著如何布置場景,好讓這場探索的起點不會太過草率。首先,將被推置角落的單人沙發拉了出來,安放在距離連結每張沙發的地毯半公尺遠處,然後請客人在此安歇,接著調整燈光,必須讓光線看起來不致於像是拷問或是獨自的呢喃,房間也因此在光明與黑暗間來回了數次,古奈先生臉上的陰影也隨之深淺,而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行動,好像我也成為了觀察標的一般。

而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行動,好像我也成為了觀察標的一般。

我在關注下持續行動,必須謹慎小心,因為在這追尋真相的道路上,情緒波盪,任何失誤都可能深刻的印在記憶裡,並在這白紙般的起點染上其他色彩,而我不該記住這些色彩,當未來闌靜的深夜裡回首此刻,應該是場無暇的情境,讓回憶平滑的流動著,沒有任何阻礙。

2014年4月8日 星期二

[3.13 墜落事故] 03

第一個找上我的是古奈先生,他因為工作來的晚了些,為此,我還稍作等待。

這些業餘愛好者都有另外一份職業,並利用工作之餘投入自己的興趣,是的,他們總能在餵飽身體與靈魂之間找到平衡,就像是一架平穩飛行的飛機。不,或許用旋轉的陀螺來比喻會更為恰當,畢竟飛行需要終點,而只有沒有邊境的探索,才能讓他們保持無止境的熱情。

畢竟飛行需要終點,而只有沒有邊境的探索,才能讓他們保持無止境的熱情。

「抱歉,我遲到了。」古奈先生像是臉上堆滿歉意的侍者。

我看著古奈先生。他的穿著特別,布滿幾何菊花紋的上衣令人撩亂卻印象深刻,這樣的印象甚至取代了外貌,每當我回憶起這段往事,那些菊花紋路總是第一個浮現出來,然後是場景、光線,好似需要這些鋪陳才會浮現出古奈先生的面貌。而當他走近,我幾乎可以聞到食物的氣味,但並不令人反感,是可以稍稍撫慰情緒的那種,令人不禁猜想他是個廚師,而謙謙有禮卻不失莊重的更讓他像是個主廚,總體來說,有種日本的味道…等等,這一切似曾相似,而且,並非存在於逐字敲打的回憶裡,而是在當時就好像曾經見過一般,這若非我過去就曾經見過古奈先生,那就是我已浸溺在墜落事故的迴圈裡,從第一眼見到古奈先生就開始不斷地反覆推演,這是第一次來訪?還是其實已經有了結果我卻不願意承受?…

這一切似曾相似,而且,並非存在於逐字敲打的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