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6日 星期二

溫度

溫度是沒有性別的,也沒有美醜。

但是,你依舊不願意靠近那前人剛離座的椅。即使幾分鐘前才在玻璃窗前感受少女捨下的溫存,那女孩倚著窗口的樣子似曾相似,在你不曾忘懷的記憶裡,是她過去的鮮明背影,你總是可以輕易的認出,然後輕輕的挨著她與玻璃窗,共同的溫度是你懷念的表情,像是一抹溫和的笑容或是輕劃嘴角的淺吻。但,你卻很快的把自己投入了厭惡的情緒中,在搖晃的車廂中疲倦的想要歇息,而不願意沾染前人的溫度,就像是嫌棄離人的種種,於是,留下一張空白但有溫度的椅子,而你緊抓著不銹鋼拉桿卻投影出扭曲的身影,無可奈何的讓自己在奔馳城市的過程中不至於歪斜。

你知道溫度是種計量,無論是誰離開那些他們曾依賴的,都賦予著一條隨曲線逐漸消散的溫度。在這條曲線上沒有駐足的機會,但總有一個時刻,這個溫度將會貼近記憶中的溫暖,而依靠這個錯覺沉浸於過往。或許這正是你感到煩厭的,一個曾被賦予意義的溫度,正被身邊來往的過客給輕易的取代,在滿座的淺藍色椅子、指紋滿佈的不鏽鋼扶手、粗糙的米色車廂或帶著霧氣的棕色玻璃上,溫度恣意滲過皮膚來混淆你的回憶。

於是,你開始責怪皮膚的笨拙讓你陷入迷惘,又對回憶的紊亂感到無所適從,只得凝望著座椅期盼他人適時的占據,讓思緒得以逃離的從容。然而眾人對你的求助無動於衷,他們都各自在不同的姿態中懷著或不懷思緒,眼神之間成了數條不重疊的線,狹小的車廂中短暫交會便匆匆的相互轉移著,你的掙扎在他們的俯仰間無足輕重。

最後你在躊躇間被送達目的地,對這個承載移動的工具你毫無眷戀,急於轉身離開卻捨下溫度,嵌在不鏽鋼上的扭曲身影或你曾輕靠的棕色玻璃裡,在曲線還沒有走進無情之前,沒有人接近,直到所有被投射的認知隨時間褪去,你才真正的離開這囚禁過去的囹圄。